他舍不得…

    舍不得他伤心。www.ruanluge.com

    诸佛在上

    叩问其心

    有梵音高歌,似唱喏,又似喟叹:“薄奚,这是最后一世了。”

    薄奚知道,若是这一世他无法让渐眠真正爱上他,那么他与酆都大帝的对赌自然输掉。

    薄奚赌上的,是自己的神魂俱灭。

    跟消散于天地间相比,身上这被焚烧的痕迹和痛楚,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。

    薄奚那没有眼珠的眼眶往渐眠的方向看去。

    他的呼吸匀称,大概是睡得熟了。

    微风轻轻拂过身体,将渐眠身上那甜腻腻的香吹到了薄奚身上。

    去他妈的世界呢。

    薄奚轻轻抚着他垂落的头发,心想:他只要睡得好就好了。

    他只要能睡个好觉,就像此刻他在他身边,就已经足够了。薄奚已经不再奢求别的了。

    这千万年的轮回转世,却只有在这虚假的世界里,他们正正彼此依偎了这么长时间。

    只是所有指向都在告诉薄奚:

    这一切都是你偷来的。

    偷来的片刻温存。

    薄奚将他藏了起来,藏到了一个没人知道,绝对安全的地方。

    犹如恶龙看守自己的珍宝,渐眠就是他掠来的公主,他最珍贵的财富。www.cuiyun.me

    薄奚时时刻刻都看护在渐眠身边,渐眠不被允许离开薄奚能够感知到的范围之内。

    渐眠起先是被硌醒的。

    入目一片金灿灿,让渐眠以为自己是还没睡醒。

    眨了眨眼,他掐了掐一边的薄奚。

    哦豁,不是假的。

    抬手时才觉察出哪里不太对劲,渐眠低头,看见挂满十个手指头的宝石戒指。

    那宝石比他的眼睛都大,看上去华贵的不真实。

    薄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, “喜欢么?”

    难得他那粗哑的嗓音还能发出如此温柔小意的声音。

    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,倘若忽略那面目全非的可怖面庞,这当真也是世间最动听的情话:“这些东西漂亮,我想着你一定也喜欢。”

    渐眠无语扶额。

    他无奈地抬起手,那根根手指上富贵的好像暴发户,在薄奚那看不见东西的眼眶前晃了晃:“太重啦。”

    听见这话,薄奚好像有几分无措。

    直到渐眠补充一句:“其实还蛮漂亮。”

    他的唇角才重新绽起笑容,只不过也不那么好看罢了。

    渐眠好像无知无觉,并不对自己的处境而感到担忧,颐指气使地吩咐他:“孤饿了。”

    这里构造奇特,好像自然形成的溶洞,却大的不像话。

    除了这遍地堆砌的珠宝黄金,入目简陋又蔽塞,渐眠竟然没有找到出口的位置在哪儿。不得不说,简直是个藏宝的风水宝地。

    薄奚不语,渐眠拿脚踹了踹他。

    薄奚才缓缓起身,不过他并没有转身离开,反手从那些珍宝中扒拉一顿,才掏出个金灿灿的东西来。

    渐眠起先还没有反应过来,直到那黄金制成的链子“咔哒”,落在自己的脚腕上。

    他才后知后觉——薄奚这是将他“囚。禁”起来了。

    他还心存一丝侥幸:“这是哪儿?”

    薄奚的声音里还带着生冷的血腥气,黏腻落在渐眠耳边,又成了温言软语的低吟:“巢。”

    他说:“我们的爱巢。”

    他必须保证把娃娃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。薄奚说:“我杀不干净那些一对对看向你的眼睛,就只能把你藏起来。”

    薄奚:“你不会怪我的,对不对?”,

    渐眠脸上刻意扬起的笑容淡下来。

    随即就是长久的沉默。

    直到“啪”的一声。薄奚的头被打偏。

    渐眠直勾勾盯着他,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:“我是一个独立的人,不是动物,也不是玩意儿,我是个人!”

    “人。”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听过这个字眼了。

    薄奚哀哀地拿空洞的眼睛瞧他:“我还像个人么?”

    渐眠哽住。

    不管从东南西北哪个地方来看他,薄奚这幅尊荣,实在与“人”也不太搭边了。

    与其说是人,不如说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。

    渐眠淡淡看着他。

    薄奚说:“我也爱过一个人。”在他还是年少得意的太子殿下的时候,就已经对他一见钟情。

    那个白白胖胖的娃娃渐渐抽条,变成了世人千娇万宠的模样。

    唯独薄奚,一直在身后默默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他多希望明月能真的落入他的怀里。夜里几经辗转,他发了疯的想,那是他最腌臜见不得人的欲。望。

    他的嗓音粗哑到好像被刀片划过,落在耳鼓膜里,好像拿尖锐的爪子在抓挠:“可是有一天,他离开我了。”

    薄奚说:“我找了很久。”

    他试图拿那血污的手去为他拂去颊边的碎发,可是在下一句话脱口而出之时,碎肉混合着一滩血“哇”一口吐了出来。

    无形压力让他闭嘴。

    他身上的符文明灭,更深更痛地灼伤他。

    可是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比现在渐眠对他的漠视还要使他痛了。

    跟被囚。禁的渐眠相比,好像薄奚才更惨烈狼狈一些。

    他粗粗喘着气,一字一句,执拗说道:“待我再度与他相见,可是他却记不得我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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